新观察|鲜活的生活场景与独特的叙事方式——郭乔的小说读札 发布日期:2024-12-21   点击数:52  

 鲜活的生活场景与独特的叙事方式

——郭乔的小说读札

郭乔的小说近年来则逐渐呈现出一个较高的水准,虽然在小说具体情节的编排与谋划上仍需下苦功,但这并不妨碍她本身拥有着不凡的创作功力。《理发师》中,作家精心巧构出一个离奇魔幻的叙事场景,即理发师应邀前往客人家中给其残疾女儿理发,继而围绕这一中心事件又发生了种种连锁反应,且皆不以个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就在整个事件陡然转向高潮之时,作家又开始运用冷静克制的叙事基调与平缓缜密的语言调性让整个故事得以缓慢滑落,不至过于冲撞读者们的内心世界,这也是基于作家本人常年教师身份所给予其的慈悲情怀。因此,当小说前半部分过于执着铺陈故事的紧张节奏之时,直至伴随高潮的旋即产生,整个世界仿佛也戛然而止,后半部分则不再一味制造悬念,而是逐渐展开了一个释疑的过程,作家开始频繁探秘各色人物那复杂隐秘的心灵地带。原来由于一次高空抛物事故,女生全身瘫痪,被迫辍学回家,其父亲特意诚邀“我”上门为其理发,初次的相识其实并不愉悦,因我一个陌生人的“凭空闯入”,致使其自尊无端受伤,又加上难以自控的小便失禁,更让女生情绪全然深陷一种失控状态,“我”也只好暂且作罢、“打道回府”。事后,其父亲又心怀忐忑地上门求助,并及时告知了“我”一切缘由,当“我”再次踏入女孩的家门时,虽对其决意绝食的惨状存有一定的心理预估,但仍被面前骇人的场景所惊吓,在历经短暂的心理修复后,“我”重新拿起手中的剪刀,开始为女孩理发,这一过程好似在进行着一场庄严神圣的“宗教仪式”,整个故事当然以圆满收场,这也是作家力图给这一对有着苦厄命运父女的一次终极悲悯!同时也正如张学东在《虚构的危机与探索的方向——郭乔短篇小说述评》一文中所说:“作品波澜不惊地对弱势群体给予人性的理解与关怀,进而呼吁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和关爱,共同营造一种真诚和谐的社会氛围”。

小说《磨刀子的人》则充满着鲜明的戏剧性,整个故事高潮迭起,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股股莫名的张力感持续性地游离在小说的字里行间,无疑给读者间歇性带来一种极强的审美快感。紧张刺激的叙事氛围在无形中将读者引入一场场传奇的探险之旅,人性中难以言表的奥秘与繁复也趁便显现人间,良善与残忍皆不同程度地构成了那些始终横亘在人性深处的褶皱与斑痕,每逢人性的阴郁一面妄图强势占据主导地位,甚至意图直接推动故事高潮之时,作家通常使用种种方式使其成功“降温”,清醒的理智终能战胜盲目的冲动。因此,文本即使悬念丛生,终能正常回落到日常生活的轨道上来,这同样有机彰显出作家富有的悲悯心!在《维桑与梓》中,一对同遭命运不幸的中学生在一次邂逅中结识对方,并借机重新审视自身命运的坎坷多舛与百般无奈,两人互为镜像,最终在彼此给予温暖的怀抱中逐渐释然,进而获得灵魂上久违的超脱。

《归去来兮》对一个中考落榜生给予了一定的人文关怀,作家试图贴合主人公幽微驳杂的内心深处,进而极力感悟他那既充沛丰盈又脆弱不堪的心灵世界。《风且止息》则又将审美的目光陡然转向了当代都市中产阶级女性的日常生活,较作家的其它作品而言,该篇小说无疑深具着当下显著的女性意识,作家较为成功地借用女主人公之口,勇敢地发出了独属于女性自己的“声音”,力图呈现出当下女性卑微且艰难的生存处境,在家庭与事业这亘古以来围困女性的双重话语之中,女主人公做出了艰难的抉择。当然,值得关注的是,文中还不同程度地笔涉到了婆媳关系、原生家庭等相关社会热门议题,引人深省。《完美的生活》同以普通女性的边缘视角来尽情打量这纷繁蓬勃的现实人生,爱情话语的强烈表征在文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如若说《风且止息》相对侧重描摹两性婚姻日常的这一美学面向,那该篇则以爱情为重要审美导向,全文始终高蹈着爱的美学旗帜。李满这一女性形象犹如张爱玲《连环套》中的霓喜、日本作家山田宗树《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的松子、加拿大女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神谕女士》中的琼。她们所处时代、地域虽然有异,但都把命运的赌注主动且悉数地交给异性,甘愿成为男人眼中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乃至牺牲品。毋庸置疑,她们都有着极为旺盛的生命能量,但都没有用以积极建构自我人格的主体性与完整性,而是不断找寻理想中的人生伴侣,却都以失败告终,这无疑给当下声称独立的女性以警醒效果,如何实现女性人格真正的独立任重而道远。

《树叶飘落的时候》聚焦于底层人们爱情的孕育与生成,在一定程度上,这恰是对古华《芙蓉镇》中那一套独特爱情话语模式的一种积极戏仿,由于立足于当下更为鲜明的生活图景,故颇具时代性。《春回大地》是时代之作,为当下如火如荼的脱贫攻坚战做忠实记录与深刻反思无疑是当代作家们的责任使然。宁夏位处我国西北边缘,近年来移民搬迁在宁夏南部山区可谓风生水起,本地作家更是争相使用浸润着饱满情感的笔触来刻画在这一时代洪流中的众生相,本文中的丁裕民作为扶贫干部,也是时代新人的有力象征,他积极投身于错综复杂、事无巨细的基层工作中,以自身取得的不俗实绩为脱贫攻坚做了最美丽的“注脚”。小说《星星屋》的叙事风格异常清新明丽,迥异于作家其它小说惯用的以情节性高潮取胜的写作策略与审美偏好,该小说并没有设置强烈的戏剧性冲突,而是平稳地展现出乡镇中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日常生活琐事,温馨与美好贯穿文本始终,叙事底色极其明净。

综上,不难发现,郭乔小说创作的审美主题较为多元与含混、在审美意象的精心择取上也颇费功夫、在审美表达上则有机融合了我国传统叙事技巧与西方现代性的写作手法。但正如张学东所说,郭乔仍存在诸多可精进之处,“作者更倾力于日常化和生活流的描述,小人物、小事情、小情感、小矛盾成为作品关注的核心……由于作者尚处于起步初期懵懂艰难的摸索阶段,往往又在题材和主旨上存在一定的把控盲区,特别是涉及那些距离自己生活经验较远的领域,时常显得游离不定和力不从心”。郭乔从事创作时间属实较晚,伴随时间和知识的累积,笔者坚信这一不足会得以圆满解决。

 

作者简介

张一博,男,汉族,90后,河南新乡人。现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当代中国女性文学与文化

 

 

 

文章推荐:任淑媛老师(宁夏大学)

图文编辑:吉一宁(宁夏大学)

责任校对:郑佳丽(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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